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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wing posts from March, 2024

剧评:The Death of Singapore Theatre as Scripted by the Infocomm Media Development Authority of Singap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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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只听到回音 —— 观 “The Death of Singapore Theatre as Scripted by the Infocomm Media Development Authority of Singapore” 剧场导演理应是戏的第一个观众;在新加坡,新加坡资讯通信媒体发展局( IMDA )则是戏的第一个观众。 编剧 Alfian Sa’at 终于为 IMDA 写了一部剧,直接与它对话。是的,我用 “ 它 ” 来指 IMDA ,因为戏结束以后,观众对 IMDA 的运作依然毫无头绪,不知道审查的他 / 她 / 它 / 祂是谁,也不知道审查这部剧的他 / 她 / 它 / 祂到底有没有来看戏。 这场 lecture performance (讲述表演)最妙的是,尽管观众都知道这是编剧 Alfian Sa’at 的自问自答,反覆反问,然而在演员 Farah Ong 的诠释下,我们几乎看不到 Alfian Sa’at 的影子。 Farah Ong 成功塑造出这样的一个角色:她可以是任何一位剧场工作者,她可以是后台人员、可以是导演、可以是演员、可以是剧团经理…… 而我们都能感受得到这个角色长年面对审查的压力与挣扎。 Farah Ong 台风稳健,精准地掌控观众情绪的起伏,引领观众了解新加坡审查制度的历史与演变、剧场工作者与 IMDA 的微妙关系、以及人与官僚制度之间 “ Kafkaesque ” (卡夫卡 恶梦式 )的荒唐情境。新加坡有很多极优秀的演员, Farah Ong 绝对是其中之一。 戏的开始,台上的剧场人对观众说明,她总是在想像审查官的名字与脸孔、性格与喜好。他 / 她 / 它 / 祂必然是个活生生的人吧。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剧场人只好发挥想像力,为他 / 她 / 它 / 祂取名为 “A” ,并且向观众说,每次提及 “ 你 ” 这个词时,指的就是 IMDA 的审查官员,现场的所有观众都是审查官员。 有趣的是,观众 “Audience” 和演员 “Actor” 都以 “A” 开头(咿, Alfian Sa’at 的名字也以 “A” 开头)。剧场人把审查官员叫做 “A” ,是不是借此想和审查官员拉近距离?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台上的椅子,贴着一张白纸,注明是为 IMDA 留着的座位。这张椅子总是空着,而剧场人对椅子说话,遂

剧评:Hi, Can You Hear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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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片提供: Tuckys Photography   在魔鬼面前起舞—— 观"Hi, Can You Hear Me?" 社交媒体的即时性,让世界各地的人们都能在第一时间目睹世界各个角落天灾人祸的惨况。我们都有转发讯息的能力,但同时也因此身感无力。在巨大的灾难面前,我们的能力太有限,我们的悲愤太无用,我们的悲悯太廉价。必要剧场原创剧“Hi, Can You Hear Me?”(以下简称“Hi?”)开场时,演员(Sharda Harrison)向观众提出了问题:在灾难之下,艺术工作者能做什么? “Hi?”有几条叙事主线同步进行,以跳叙(不按照时间顺序揭示情节与角色)的方式,打破时空的规律,让观众仿佛置身爱丽丝梦境,全程沉浸在古怪与不安的氛围之下。剧情的支离破碎,似乎反映着角色千疮百孔的心理状态。新加坡最后一只老虎(Sharda Harrison饰演)被人类射死后,被困在了中阴之间(竟然是一间酒吧),成了调酒师。来自不同时空,面对生活困境的不同的人们,都会到她的酒吧喝酒;而她只能为这些人调配饮料,听他们述说他们的困苦。一位日本的独居老人(Doppo Narita饰演)患上了失智症,面对记忆的消逝,他只能不断述说自己的往事,重温曾经有过的亲情与爱情。一对外遇对象(Rodney Oliveiro 与 Sukania Venugopal饰演)相处十年后,终于必须面对分离的抉择,却忽然不太确定他们彼此之间是否真的没有任何爱意。 所有人物都在情欲之间剧烈挣扎。剧中最无苦无痛的,应该是观音—— 她一次一次下凡去经历苦痛,遭受惨烈的死亡(如化身为被父亲处死的妙善公主、如化身为被猛虎吃掉的小孩),又一次一次悠然回来中阴之间的酒吧里当驻唱歌手。观音有千万化身,所以她的身份也最具流动性:她随时用不同语言、不同口音说话;她吟诗、甚至也引用圣经的词句。 照片提供: Tuckys Photography     舞台上有一小舟,非常耐人寻味。有时一些角色会爬倒小舟里坐,然后又爬出来。有时他们会慢慢推小舟,很多时候又无视小舟的存在。 全剧却没有任何水。剧里没有河流,小舟顿时失效无用,角色坐在其中,哪里都去不了。调酒师虽然为失意困顿的人们调酒,但没有人因而获得救赎。观音手中也没有救济人类的甘露水…… 多媒体为观众显示了千百个观音,但那些观音或是静静坐着,或是默默舞动着千只手臂

心得:《移心》的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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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自己在参与《移心》的工作(字幕操作员)时,对于戏里的符号感到很有趣,因此想要用片段式的方式来记录和分享其中的想法。   Photo by Jack Yam, courtesy of Esplanade - Theatres on the Bay #1 互文性 作为读者,每当我发现作者的其中一本书的人物在另一部作品中“客串”时,我都会有一股莫名的兴奋感。虽然还无法清楚的解析这其中的兴奋感意味着什么,但是如果非得要用文字来表达的话,是一种发现小彩蛋的感觉。因为自己足够了解作者的作品,所以自己的忠实追踪得到了一种小奖励的感觉。   这一种创作手法在剧场演出中并不常见。但是在《移心》中却出现了导演在其他作品中所使用的符号、人物、概念。就好像剧中的“三毒”——贪、嗔、痴曾在 《灵戏》(2015年) 、 《偶会好的——离》(2023年 )出现过;月亮作为符号也曾在 《大狗民》(2018年) 里出现等。   或许对于一些观众来说,当他们观看一部全新创作的时候,他们希望看到有新的元素,而这种重复使用之前的符号让人觉得了无新意。但是对于我而言,能够看到符号生命的延续性是相当有趣的。它提供了一个让我能够对这些符号在不同作品中的意思的机会:它们有相似或不同的的地方吗?   这也让身为观众的我能够更加接近导演的精神世界,从而更加理解他的创作。   #2.1 符号 鬼魅/三毒/贪嗔痴 我记得第一次在导演的戏中看到鬼魅的出现是在十指帮所呈献的《灵戏》(2015年)中。那时候看到脸上涂满黑色颜料的鬼魅,与剧中的人物似有似无的接触,让我觉得有一丝的诡异,甚至有一点不舒服。它们太不同了,不只是妆容上的不同,而是它们所散播的气息与其他人物太不一样了。我记得整场戏来下,这些问题一直在我脑海中:   它们与剧中的人物是什么关系? 剧中人物看得到它们吗? 它们代表着什么?   演出结束后,我与友人讨论着,我们尝试分析、解读,但是并没有太大的收获,最终我们以 ‘或许它们是人性的代表’ 作为结论。   第二次看到这三只鬼魅出现的时候是在《偶会好的》Triple Bill 中的《离》。在翻阅之前所写的 剧评 中提到“无论在操控偶,还是以魑魅魍魉的疯癫状态肢体表演时,三名演员的形体和妆容在视觉上带给观众一种诡异的冲击。《离》透过非语言的表演形式,带出一段情感结束后,人类丑陋和血腥的一面。偶能够拆解和组装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