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评:Here And Beyond



游离的空间,失焦的视角—— 观“Here And Beyond”

文:梁海彬

“Here And Beyond”改编自同名小说集,小说集由本地作家黄益民(Cyril Wong)主编,收集了12位本地作家的短篇小说。作为独立故事,这12篇小说都有鲜明主题,黄益民的刻意编排,让故事之间产生强烈的互文关系,让读者阅读出新意义。

游离的空间

小说集收录的都是本地的“离散文学”。故事人物或是离开了新加坡,或是在情感上与本岛产生强烈疏离感——他们对“新加坡”既感亲切,又觉得陌生。这是与官方论述不一样的12篇“新加坡故事”。于是“空间”成了小说集最大的主题:新加坡(国内外)的实体空间,人物的心理空间,甚至小说里外的空间。这三种空间的关系在流动中时而重叠,时而对立,带出了“新加坡”的多层面貌。

舞台版的“Here”也尝试表现出空间流动性。台上有许多四方“铁盒”,黑衣人(演员)每次换景时,都会搬移铁盒堆叠排列成不一样的场景。仅有骨架的铁盒堆叠起来,仿佛城市里的钢铁建筑。舞台地板上有一面新加坡地图,在蓝色灯光下如水似镜。或许“新加坡”注定是个漂流不定的空间,在这个空间上建立的“家”再怎么牢固,终究不过是一座又一座的空中阁楼?

黑衣人坐在台侧边,须要上场就换上服装扮演不同角色,连身份都是流动的。他们是谁?从何而来?他们是说书人吗?为何要说这些故事?他们是不是“新加坡”城市里的路人甲乙丙丁?黑衣人的身份有太多可能性,观众对他们无法有任何适当的阅读和联想。我只能揣测导演的用意:空间永远漂流不定,居民也变得毫无个性,他们的身份注定永远无所依附。

失焦的视角

导演以“展示与讲述”的方式,让人物一边叙述一边搬演小说情节,所以舞台有时变成了小说文字的诵读。值得一提的是,导演在Felix Cheong的“True Singapore Ghost Story”里的实验。整段故事完全没有对白,仅用演员的走位呈现故事,结尾以一句话带出全剧精髓。这是可贵的尝试,小说在剧场里获得了新生命,熟悉故事的观众能够看看在这样的“翻译”中,究竟遗失了什么,升华了什么,也就有了观赏的乐趣。

小说集“Here”用意明显:展示一个多层面貌的新加坡,从此书(here)开始,希望能够展望未来(beyond)。舞台版的12个故事都以不同表演风格呈现,观众像是看了12部独立短剧。

相对黄益民,导演似乎没有意图为我们展示他对12个故事的解读,或是对小说集有什么观点。然而观众进剧场是为了看导演对剧本的观点,舞台版少了导演视角,沦为了12段只言片语。这或许是导演为当代新加坡作的警示:漂流不定的空间,没有了家的扎根,只剩下各抒己见的“新加坡故事”了。

发表于《联合早报》,2018年8月21日
关于演出:2018年7月21日(8PM),SOTA 新加坡艺术学院戏剧剧场,TOY肥料厂 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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