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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wing posts from February, 2019

快评:情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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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关于生命旅程的信——观《情信》 文:张棋汶 谢燊杰和徐山淇在华艺节上呈现的《情信》(中文版),通过空间的处理,让一封信的距离,虽然在有限的舞台空间上看似很近,但在现实空间中却是那么的远。舞台上,章信南和程小曼的生活空间看似不断地重叠甚至对调,但始终却又没有过任何交集,只留下一次次的擦肩而过。 个人很喜欢这个中文版的翻译。作品在处理地名、一些美国的Cultural References和一些未出现人物的姓名时,选择保留原由的用字遣词。但不同于原剧本,Andrew和Melissa有了中文姓名,两人的用语也使用了中文惯性的表达方式。这除了是在不脱离原剧本“精髓”上进行艺术处理,对我来说,或许也深化了在阿南和小曼的生命旅程里,彼此只有对方,也不能没有对方的特殊关系。 关于演出:2019年2月23日,8PM,滨海艺术中心音乐室,华艺节2019与糊涂戏班 / 谢燊杰与徐山淇(香港/新加坡)呈现

剧评:Off Cent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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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要纠正的偏 必要坚守的心 ——观《偏》 文:张英豪 究竟是谁“偏”了?面对“偏”,我们应怎么反“正”? 这是笔者观看必要剧场近期重演的《偏》(Off Centre)后,在思考的问题。 《偏》由本地剧场的黄金组合——编剧哈里斯·沙玛(Haresh Sharma)与导演陈崇敬(Alvin Tan)所创作,首演于1993年,通过男主角Vinod与女主角Saloma的交往,探讨本地社会对精神障碍的偏见。 《偏》是必要剧场,乃至新加坡剧场的经典剧作。哈里斯在《偏》中奠定了其编剧风格——时序交错的叙事,演员脱离角色宣读舞台指示,人物打破第四堵墙与观众对话等等,也奠定了必要剧场关注边缘群体、社会不公的风格。 最新版的《偏》在剧情上没有更动,在导演上也保留原版《偏》的贫穷剧场(Poor Theatre)美学。在原版《偏》中饰演男主角的Abdulattif Adullah与女主角Sakinah Dollah,时隔26年再主演,凭借精湛演技,丰富历练,演活了两位敏感脆弱的精障者。 《偏》的群演也非常优秀,尤其是饰演Emily的陈宇泱,更是把这个气场十足的角色演绎得扣人心弦。 正常人“偏”了 时隔26年,《偏》所探讨的议题依然合乎时宜。即使板桥医院已改名为心理卫生学院,精神病/神经病已经政治正确地改称为心理卫生/精神障碍,但一般人(所谓的正常人)还是对精障者持有偏见,甚至歧视霸凌,暴力相向。 《偏》开头与结尾的设计,强调社会对精神障碍的偏见依然存在于现实中。观众陆续入座时,男主角Vinod正坐在维多利亚剧院镜框型舞台的边缘,面带微笑地观察着观众,并不时与观众点头示意或挥手招呼。剧一开场,Vinod开始滔滔不绝地跟观众对话,说自己和30多名观众打招呼,但只有一些观众回应,说自己虽然是精障者,但其实和正常人一样。 剧中,男女主角不时把观众当成以异样眼光注视他们的一般人。剧终,Saloma取代Vinod坐在舞台边缘,目送观众离场。剧场与现实在这些时刻无缝接轨,提醒观众正视自己乃至整个社会对待精障者的态度。 寻根究底,精障者与非精障者一样,需要的是生而为人的尊严。 体制“偏”了 除了批评社会对精神障碍的偏见,《偏》也针砭了新加坡的社会体制。Vinod虽然家境富裕,学业优秀,辩才无碍,但他在“唯才是用”的教育体制中,在阶层分明,讲究盲

剧评:Precise Purpose of being Brok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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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性破碎 ——观“Precise Purpose of being Broken” 文:杨全斌 场地的灯光渐暗,演出即将开始。然而,开演之前的提示只诵述到一半,演出空间“另艺聚场”(Esplanade Annexe Studio)的二楼便出现一名套着红毛猩猩面具的女性人物,她开始述说自己的故事。提示者和人物轮流说话,两种不同内容在同一空间、时间切换呈现,各有坚持,也互有包容。这般容易混淆观众的奇诡开始,似乎已经预示这场表演全程的基调。 “Precise Purpose of being Broken”是本地编剧许婉婧,将新加坡文化奖得主、英语剧作家哈里斯·沙玛(Haresh Sharma)的八部独立作品,先改编后拼凑而成,配合“M1新加坡艺穗节2019”二次上演。有趣的是,八个与女性相关的独立故事被放入同一出戏时,让观众感受到当中所存在的时间与空间,看似相连却又不相关。观众在80分钟的演出里,跳跃式地观看了某个地方、某些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不断交织与重叠。可是,对于不认识沙玛剧作,或初识剧场的观众,这也许不过就是导演以支离破碎的抽象呈现法,来回顾沙玛的作品,向沙玛致敬。 实验剧场本来就不容易让观众消化。诚然,其涉险尝试以非主流的呈现方式说故事,只有在理解与不理解之间的灰色地带,观众才有充分机会,去合理地质疑细节,推翻对剧场以往的认知,进而在被挑衅的情况下,共同参与创造剧场的新可能性的过程。 这次的演出则欠缺拿捏,所运用的表现手法、划设的语境,加上想表达的主题显得过多,终究展现出一种多层次的乱象,大大浑浊了剧场该有的明晰教育意义。 也许,这就是破碎状态的本意。导演在演出结束后,和观众交流时说,她认为意义不能仅靠单一来源的生产与传播。她期许观众能在杂乱信息中,尝试习惯多元性,从而掌握如何有条理地建构自己能接受的真理。观众在演出结束之后,所得出的解析也应当如此。 放眼四周,我们处在瞬息万变的资讯爆炸世代,平时不间断地向大小传媒平台接收形形色色信息。倘若不认真筛选,仔细判断,恐怕自我意识最终难逃被吞噬的命运,放任独裁主义的强势操控。而只有在这次演出的时空里,实验性地迫使观众放下主流道德观,打乱常理的语境下重构认知,练习判断,才能提升自身对任何信息的敏感度与不妥协。 发表于《联合早报》,2019年2月16日 关于演出:2019年

快评: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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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则无敌—— 观《无敌》新剧本演读 文:梁海彬 政治斗争、门派歼灭;层出不穷的武术招式、世代不息的勾心斗角、各方势力的争夺之战,最后希望竟然落在一个瘸脚的无名小伙子… 武侠剧应有的情节都有了,武功招式门派名称也皆耳熟能详。武侠的时代已逝,武侠剧可以选择保留熟悉的元素,能否也从经典中展现新意?剧中小人物的天下无敌是因为参透了无我无名无相之生命本质,编剧张子健通过小人物的领悟,为历史上每一次反反复复的人性斗争献上最真切的希望。《无敌》既是一群剧场人的武侠梦,也是一代艺术工作者对人性的真切期许。 关于演出:2019年2月16日,5PM,滨海艺术中心图书馆,华艺节2019呈现

快评:凯吉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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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祝凯吉式的交响曲——观《凯吉一岁》 文:梁海彬 仿佛踏入游乐园,观众被许多大大小小的古怪装置围绕着,观众在演出时可以近距离观赏各种装置如何制造不同的音响与节奏。那些发出声音的装置可以巨大且复杂如一台改装过的大钢琴;也可以简单如一个玻璃杯,一滴滴水缓缓从高处滴入玻璃杯,制造最简约悦耳的自然节奏。表演者身上的白衫有几条弦,一动身体就会牵动大钢琴当当当的弹奏。她脱下白衫,白衫就被高高挂起来,仿佛漂浮的幽灵。观众在演出进行时可以四处游走,随处而坐;表演者在空间里漫游时也会与观众互动。全程不以语言沟通,表演者用最直接的身体语言与观众游戏,互相游戏的乐趣感往往让观众发出会心一笑,每一场演出肯定是不一样的体验。表演者们用各种方式在不同仪器上玩出各种声音,像孩子们最纯粹的玩乐,提醒我们童心之必要。难忘剧末,挂在空中的白衫在表演者们的操控下轻轻摆动,仿佛凌空起舞,表演者们用口齿唱出简单的音节,灯光变得柔美—— 大家突然像是集体向亲爱的约翰凯吉先生致谢。走出剧场时,每一个听见的声音:人声、车声、脚步声、交通灯的节奏…… 处处都成了“音乐”。只要你愿意,你从此可以随时聆听一场永不停止的交响乐曲,这样的领悟真叫人欢喜。 关于演出:2019年2月15日,8PM,滨海艺术中心小剧场,华艺节2019与动见体 (台湾)呈现

快评:Off Cent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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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忘记—— 观“Off Centre” 文:梁海彬 当年的两位主角再次诠释《偏轨》的角色 Vinod 和 Saloma,导演保留了剧本里的时代特色,例如电台点歌、有线电话等,反而让观众体会到超越时代的人性。编剧哈里斯• 沙玛直指人心的文字,和两位主角由心而发的演技,跨越了维多利亚剧院大剧场的空间局限,让观众为Vinod 和Saloma 湿了眼、揪了心。剧末,前排一名男生泣不成声,台下一群女生排队为留在台上的Saloma献上拥抱。观众如此被Vinod 和Saloma 感动,走出剧场后,会否为社会上的其他精神病患者们做些什么呢?《偏轨》绝对是新加坡剧场的经典剧之一,值得一再重演,刺激更多人思考本地社会对弱势群体的包容,刺激我们重审自己能不能以自己的力量做出改变。难忘剧中Vinod 对观众作出最真诚直接的控诉后,却在最后向观众说对不起,令人心酸—— 为什么弱势群体总得向主流道歉?《偏轨》让主流社会得以听见平时被覆盖的故事,这个社会的大多数人都忙得漠视弱势群体的存在,必要剧场为弱势群体提供话语权,告诉我们,不要忘了这群人。 关于演出:2019年2月9日,8PM,维多利亚剧院,必要剧场呈现

剧评:Catam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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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蕴藏着的人性 ——观 “Catamite” 文:刘思娴 观戏前,对演出的了解仅限于宣传资料上,导演罗子涵无奈与认命地被无数只手表缠绕着的画面。人、时间、物品之间交织难分的关系,在演出中被鲜明地勾勒描绘,却难以将其厘清。 “Catamite”是首演于2019年M1新加坡艺穗节的实验性剧目。罗子涵创作的作品一向具有实验性与创新性,这次的表演采用新颖的“参与性演讲表演”(Participatory Lecture Performance)形式,导演在表演全程中演讲,并穿插着观众参与讨论,甚至表演的机会。 物品与我 罗子涵开场就表明希望通过表演探讨“物品与人”之间的微妙关系。随后观众按嘱咐将摆放整齐的椅子移向场外,坐在白色的地板上,将自己所带来的物品逐一摆放在周围。展示的方式与物品由观众决定,完成后可任意走动观赏其他人的物品。白色的地板如同画布被五彩缤纷的物品点缀成一幅大型抽象画。 之后观众必须选出最能够代表自身存在的一件物品,放到位于演出场地中心的灰色长桌上,并提供简短的形容。我巨细靡遗地描述了开场的环节,是因为导演成功地让观众体验探讨物品与自身存在价值的关系。 桌上有每天须服用的药品处方单,有准备在晚餐吃掉的香蕉,也有奶奶排了数小时才求来的护身符,这些种种不同的物品承载了不同回忆、意义与期望,而观众仅能够通过物主的简短描述,窥探背后的故事。 他与物品 罗子涵回忆起在参观了澳大利亚的同志档案后,回国就着手筹备新加坡酷儿物品的展览。当时名为“酷儿物品:为未来的档案”(Queer Objects: an archive for the future)的装置艺术,在开放前收到了必须撤去其中三个展品的通知。这是展场管理者为了避免触犯法律所采取的措施。最为有趣的是,其中一件展品之后在导演强调其医疗用途后得以展出。 这些酷儿捐献的物品中有莱佛士书院的校服,有男性肚皮舞者第一次参加比赛的服装,还有出现于必要剧场三次演出的《周丰林的独白》(Completely With/Out Character)中,象征着爱之病患者的希望的蜡烛等等,标识了物主在不同生命阶段的经历与心境。在导演的指导下,几名观众戴上这些物品,扮演起1941年触犯刑法条款377A的案件,在疑云重重的情况下被结案,属于涉案者的手表与衣服成为唯一无偏颇的证人。 “C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