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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wing posts from June, 2023

剧评:Doubt:A Par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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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截自 滨海艺术中心官网 )   《在真相面前有的人选择失明》 —— 观 “Doubt : A Parable” 文/ 梁海彬 “Doubt : A Parable” 故事背景设立在纽约市的布朗克斯( Bronx )。 1964 年,天主教堂面临巨大的变革,教堂在传统与现代之间徘徊挣扎,传统派和现代派之间也在磨合调解。在彭魔剧场的版本中,新晋导演 Timothy Koh 与舞台设计师 Eucien Chia 把舞台设计成像是斗兽场的圆形剧场,让角色们沿着舞台展开唇枪舌剑,也让观众在看戏之余也能够看得见彼此。 导演的安排很妙:舞台中央是一张大桌子,饰演 Father Flint 的 Jason Godfrey 在讲道时,总是会站到桌上去。桌子也是 Sister Aloysius ( Neo Swee Lin 饰演)的办公桌,这么一来,神父和修女之间的地位悬殊,以及其身份阶级的不可跨越性,一目了然,非常绝妙,也很符合故事情节:教会中学的修女校长 Sister Aloysius 怀疑 Father Flint 性侵了黑人男学生,于是展开行动调查,但在体制的层层枷锁下,她要进行的事,成了近乎不可能的任务。 剧名虽注明是则寓言,但这则 “ 寓言 ” 以 1964 年美国历史为背景,深刻且发人深省,更像是警世之作。剧组的立场很明确:当 Sister Aloysius 给黑人男孩的母亲打电话时,灯光设计师 Genevieve Peck 让 Sister Aloysius  的脸上也有了魔鬼般的幽幽绿光 —— 显然的,在彭魔剧场的版本中, Sister Aloysius 是个反派人物。 Father Flint 的角色太讨喜了,他幽默风趣、很有个人魅力,而且有几场戏,他直接与观众交流,观众也容易对这个人物产生亲近感。看戏时,我不禁在想,我遇见过太多像 Father Flint 这样的人了:他们道貌岸然,受众人喜爱,利用个人魅力掩盖自己的丑行,容易影响大众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我们对人的是非判断,究竟有多轻易能被左右呢? 人性复杂,看戏时,我愈发觉得,我们这些观众真像是那位从不出场的 Sister Veronica—— 渐渐失去视觉,以半瞎的姿态在教堂内行走,结果狠狠跌破了头。 Sister Aloysius 对真相的执着则是俄狄浦斯式( Oedipus the

快评:The Scho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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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来源:SIFA2023官网) 快评—— 观“The School” 文/杨明慧 如果能够回到校园生活,你会产生什么新的体悟,会想要改变些什么?   由新加坡国际艺术节委约的作品《The School》,以参与剧场(participatory theatre)的形式,让观众有机会重返校园,再次回到主流教育体制里当一名学生上一堂课。观众一进场便需换上制服、拍摄学生照,然后到大礼堂去集合。接着,观众被分成三个小组。我们首先在各自的小组里讨论本日该遵守的规则,之后便开始参与一系列的团体和个人活动。我参与的小组需用粘土制作各自的“快乐餐(happy meal)”,然后一起清洗毛巾并用毛巾擦拭彼此的身体。活动与活动之间,我们每人也必须抽卡片,默想卡片内容与自己之间的关系,并针对“你今天有什么需求”这个问题,在纸张上写下各自的答案,然后在小组里轮流匿名分享。与此同时,一位饰演三个不同人生阶段(大学毕业生、新娘、缝制衣服的妇女)的演员不时面无表情地游走在三个小组之间。最后所有人再次回到大礼堂,主理人要求大家找寻专属于自己的角落,花十分钟的时间与自己独处。节目随之结束。   通过模拟实境,《The School》制造了可贵的时空,让观众得以回到校园(对于仍在上学的观众来说,或许是以一种陌生化的形式重返校园),反思我们各自的成长期(formative years)、反思团体与个人之间的关系、反思教育的意义等等。将演出设置在曾经是学校的史丹福艺术中心,也有助于加深观众的浸濡体验(immersive experience)。如果能够回到校园生活,我会产生什么新的体悟,会想要改变些什么?当换上校服的新奇感退去之后,在和所有人一起站在大礼堂等待分组的时候,我发现一股微弱的厌恶感悄然而生。大概是因为自己以前在求学期间越加抗拒诸如穿制服、在大礼堂里不许说话、升旗礼时必须乖乖站着不许动等相对无意义的束缚性的制度。这证明了《The School》在某种程度上,确实达到了用模拟实境来唤起记忆的作用。   很可惜这股蒸汽般暗暗滋生的厌恶感最后并没有扩大成反射人心的湖面。我姑且使用心理辅导的语言来形容我的观/参戏体验:我感觉在那三小时半的时间里,《The School》一直尝试将我从某种尚无问题意识的前期阶段(pre-contemplation stage),导向产生问题意识、开始认真思考或直视问题的

剧评:ITI FYiP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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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来源:截自跨文化戏剧学院官方网页)   《艺术家是如何炼成的》 —— 观 “ITI FYiP 2023” (跨文化戏剧学院毕业呈现 2023 ) 文 / 梁海彬 5 位创作者呈现 5 部小品,他们除了自行选择作品题材,自编自导自演,还为作品设计灯光和音效, 5 部作品的各个环节都处理得纯熟,足见其用心与巧思。在戏与戏之间的换场,其他学员们身穿黑衣,沉着气走过舞台,有秩序地帮忙换景、换灯,让换场这回事也变成了演出的一部份。 我已有一段时间没有观赏过类似 “ 贫穷剧场 ” ( poor theatre )形式的演出了,演员们用最少的资源(灯光、服装、音效等),带领观众进入戏剧世界。他们以形体能量转换空间,牵引观众的想象,充份体现了黑箱剧场的无穷可能性,让人看得尽兴。 (照片来源:跨文化戏剧学院提供) Cheng Kam Yiu (Yolanda) 的《燎原》聚焦在土地课题,以 2017 年的横洲大树菠萝节,以及 2009 至 2011 年间的菜园村事件作为创作灵感,以土地为本,探讨人与体制之间的矛盾。演员扮演一位年长的风水师,为了争取土地权,带动示威,最后陷入自我怀疑的困境。风水原是相地之术,演员选择让最贴近土地的人物给观众娓娓述说土地被掠夺的失落和彷徨。印象深刻,风水师带领村民们抗议,却没预料到会导致村民流血,会导致自己被捕,不了解作为居民的他们为什么必须遭受这样的待遇。台上的桌子时而是风水师的家,时而是防止警察前进的盾牌,时而是困住风水师的警局 …… 桌子是村民们无法拥有的一方土地,他们可以为土地流血流汗,但在地主(官方体制)面前,他们一个个都成了断根断种的人民。 (照片来源:跨文化戏剧学院提供) 桌子,是好几部作品的重要意象。在 Choy Chee Yew 的《 PIECES OF US 【我 - 们】》,儿子在长桌上醒来,扶着父亲来长桌吃饭,却无法和父亲交流。而每天晚上,儿子把长桌一翻,桌子成了墙,儿子在墙后和情人对话,姿态尽显妩媚。和父亲看似通畅无阻的长桌,让儿子感到父亲无形的压迫;和情人自若自在地谈情时,父亲的长桌变成了一道无法跨越的墙。儿子搬一张椅子,让椅子象征父亲,但这样一来反而像是儿子在操控父亲,带不出儿子在父权底下的压迫和挣扎,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儿子在开场时哼《我家在那里》,台上传来的是女生版的歌曲,而在剧末,当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