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评:情信



拆开《情信》感人的构造—— 观《情信》

文:李连辉

在《情信》的最后一幕,章信南读出了他写给程小曼母亲的最后一封信。他在信里娓娓道出他对小曼的牵挂与钟情。场内观众此时都感动落泪,似乎被他的深情打动了。一个如此简单的剧本何以勾出现场观众那么强烈的反应?关键在于剧场表现手法的运用。

今年的华艺节把香港剧团糊涂戏班的《情信》带来新加坡。这部翻译自美国著名剧作家艾·格尼(A.R. Gurney)1989年“Love Letters”的粤语作品,自2009年起在香港公演了三次,受到当地观众的热烈欢迎。滨海艺术中心同时也邀请本地戏剧圈的夫妻档谢燊杰和徐山淇共同呈献华语版的《情信》。两地表演者个别演了两场,给观众带来不一样的看戏经验。笔者观赏的是谢燊杰和徐山淇的版本。

《情信》以章信南和程小曼50年的书信来往作为故事的基调。两个人物从幼儿时期便开始交换信件,一直到其中一人不幸身亡为止。他们在信里交换的不仅仅是文字,更多的是对彼此的情愫。他们虽然由始至终未能成为一对情侣,但是他们通过书信陪伴着彼此渡过人生种种低潮。

艾·格尼初创《情信》时,希望以极简单的方式把故事带给观众。剧本一直以来都以演读的方式呈现:两名演员可坐在彼此身旁,参看剧本把对白读出来。此次华艺节上演的《情信》却打破了这样的形式,以“戏”的方式呈现给观众。这种表演方式营造了一个表演者与观众共同存在的空间,缩短观众与演员之间的距离,把观众拉进了一个实在的故事世界里。

舞台布置非常简约,台上只有两张书桌、两张椅子和一个储物柜。尽管如此,导演还是能够通过一些巧思把观众带入故事中。开演前的15分钟,两名演员坐到各自的书桌上写信。两张书桌在设计上的不同,凸显出两个人物性格上的差异,男方稳重大方,女方新潮俏皮。其次,舞台上的储物柜主要作为两名演员更换服装配件的“更衣室”。导演以服装颜色的转换,体现出人物经历过的年代。这些剧场表现手法虽然简单,但有效地点出故事的重点。

《情信》的剧本是以书信交换方式展开,节奏非常快,两名演员须不断回应彼此才能酝酿出戏剧张力。他们无法中途离场,因此舞台上的道具在推动情节发展至关重要。

整部戏最关键的道具无疑是两名演员使用的椅子。椅子的位置在戏中不断地调动,目的是凸显出章信南和程小曼的心灵距离。年少时期,两人还在摸索彼此身份,椅子摆在舞台的左右方,象征着较为生疏的关系。随着时间推移,两人的椅子不断地被拉近。当两人成年后,一次的争执使两人僵持不下。此时,两张椅子虽然拉得很近,却是背对着彼此。观众一看便知两个人物当下的关系非常紧张。这些巧妙的非剧场表现手法,成功制造出两人之间的张力,为整部戏做了重要的铺陈。

剧末,程小曼仔细地聆听着章信南对她的悼念。灯光打下来,站在椅子上的她犹如躺在棺材里一般,冷冷的、凄凉的。两个人物阴阳相隔,看起来令人格外怜惜。这些简单却生动的设置让人物变得生动,有助于观众投入戏中。

谢燊杰和徐山淇的表演默契无间,让这两个人物显得立体扎实。剧中使用的许多剧场手法更是让剧本升华的关键。《情信》是一部平淡如水的剧本,但是文字以外的构思却让整部戏有了浓浓的味道。


发表于《联合早报》,2019年3月16日
关于演出:2019年2月24日,3PM,滨海艺术中心音乐室,华艺节与糊涂戏班 / 谢燊杰与徐山淇(香港/新加坡)2019委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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