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评：Press Gang

化被动为主动 ——观《媒体帮派》

文：张佩思

由“无国界记者组织”（Reporters Without Borders）在2018年所公布的“新闻自由指数”（World Press Freedom）中，新加坡在180个国家中排名第151。近几年来，随着网络的普及化和非主流媒体的崛起，国人在接受信息时，多了一个非官方的管道，以不同的观点呈现同一则报道。身为读者的我们，要怎么分辨新闻的真实与否？媒体工作者在报道新闻时，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媒体帮派》（Press Gang）是陈赞浩时隔七年后，在今年新加坡戏剧节所推出的讽刺剧，这次讽刺的对象是本地媒体。剧情围绕着一个关于政治领袖滥用权力的“谣言”。这则谣言在主流媒体《新加坡时报》（The Singapore Times）和网络媒体“The Truth and Nothing But”这两个不同媒体平台，造成一阵骚动。两者对这则应该是“真相”的谣言非常感兴趣，但却因为牵涉政治领袖而不敢贸然报道这则新闻。

结果这则谣言变成了一场“听说”和“等待”的游戏，剧中不同记者都听说了一些关于这个谣言的消息，增加了它的真实性。尽管如此，大家却为了明哲保身而等待他人先报道此新闻，希望借此向政府部门求证，以确保不会惹祸上身。也难怪剧中人物会如此瞻前顾后，在当今的社会中，有越来越多法律条规管制和约束媒体工作者，甚至连看似拥有自由言论空间的网络都有新法律管制着。事实上，本地不是也有许多人秉持着揭开他们所相信的真相这个理念，而被告得声败名裂吗？

网络媒体“The Truth and Nothing But”主编Mariam Wong为了捍卫自己所坚信的职业道德，选择离开《新加坡时报》，转向网络媒体发展。“The Truth and Nothing But”让人联想到在法庭上，证人在供词前所宣誓的“自己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The evidence I shall give shall be the truth, the whole truth and nothing but the truth）。“

“The Truth and Nothing But”这个网络平台的名称，是Mariam对自己的期许。因此当她看到论坛网站上有人对这则谣言的留言时，在官方不愿回复，又无法证实的情况下，选择报道此新闻。事后她才发现，原来论坛网站上的四则留言都是出于她好友Bhavan之手。虽然后来《新加坡时报》记者Kin Jek，证实了那则“谣言”是真相，但是这个真相始终没有被报道出来，而Mariam和Bhavan也为它付出了代价。即便谣言就是真相，但如果当权者选择以“不实谣言”扣押在这个真相之上，并且没有任何主流媒体报道此事，那么真相还算是真相吗？

舞台上的投影屏幕上印着“Singapore Times”并模拟了报社所使用的排版。舞台中央则摆了一座比人还高出的“报纸山”。这两者随着剧情的发展，给观众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仿佛无论身处何处，新闻工作室、咖啡厅，还是自己家中，主流官方媒体对我们的影响和监视一直存在。如果说《媒体帮派》让观众看到了身为记者，在报道信息和追求真相时所面对的压力及考量，那身为信息接收者的我们，是否应思考是不是能转被动为主动，去分析、思考，判断信息的真与假？

发表于《联合早报》，2018年7月21日
关于演出：2018年7月7日（730PM），拉萨尔艺术学院新航剧院，新加坡戏剧节，野米剧场呈献